2014年2月17日 星期一

卓瑪拉的重生

這天是轉山路上最艱辛的一天,路程足有二十公里長,而且要先經天葬台和亂石陣急升至最高點海拔5600m的卓瑪拉山口,然後經碎石路急降至宗曲河谷至祖楚寺。經過昨日一整天的勞累,還未真正回復,便要面對更大的難關。

願朝陽賜我力量。

向著東方,迎著晨光,我們朝風馬旗走。走沒多遠便明顯感到坡度的上升,跟昨天的平緩山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我很快便已雙腿乏力。

在這青藏高原的深山中,並沒有中途退出這選項,這是考驗意志的時候,這是最需要堅持的時候。

而這時候桑格往回頭走向我,一聲不響就把我的小背包拿過去,他知道我在幾乎缺氧的情況下,出聲答應都會很費勁,所以他能扛的都幫我扛,盡在不言中。昨天早上才初次見面,彼此說話不超過十句的桑格,他於我而言就是救苦救難的存在。
藏人婦女揹著小孩轉山都比我快得多。

走到近天葬台的"死亡之地",藏人傳統上會在此放下一些個人物品,如一頂帽子、一件衣服、一縷頭髮甚或一滴血,去象徵放下前塵的死亡,所以舊衣服散滿一地,像晾衣服一樣擱在大石上。我剪下數根髮絲,在風中把手一放,在此時此刻,讓今生的一切都隨風而去,這儀式比任何減壓的方法都來得有效,縱使此刻我四肢百骸都在苦苦支撐,但心裏確然輕鬆不少。

愈接近卓瑪拉山口,路便愈難走。很多西方遊客都實在走不動,向旁邊做生意的馬伕招手求援,以金錢去解決問題。

我不會辜負桑格的厚意,更不會放棄我轉山的夢想,偏執起來就算會休克,我也絕不騎馬。
每走出三、四步我便抬頭望向像海市蜃樓一般遙遠的山口,突然有人從後捉緊我的手再往前走,這是一雙強而有力的手,一股大力應運而生扯著我前進,我認得他是另一群人的藏族嚮導,他甚麼都沒有說,也不需說,一直帶我走了數十米上坡的亂石陣才鬆開我的手,然後微笑道別,拯救我於水深火熱。

最後一段上坡路段,我慢慢走,看見風馬旗海一點點的接近,我終於走到這象徵死亡後重生的卓瑪拉山口。搭著桑格和阿楠的肩膀,我的手和心微微的顫抖著,不是累得發抖,更不是冷得發抖,而是心中有種莫之能禦的激情。一直夢想著的地方,此刻終於置身其中,路上的歷練都轉化為現在的喜悅,沒有遺憾。

心存敬畏但勇敢前進才能登臨卓瑪拉。
慈悲湖的水溫應是觸電般冷。
因為霜雪不多,下山的路比想像中好走,過慈悲湖,過冰舌,過碎石坡,走到午休的補給站。經過這一輪急上急下,體力消耗十分大,幾近虛脫,看見腳邊有張烏黑油亮的髒軟墊,我二話不說就躺下來,身體大口吸著氧氣,但四肢絲毫抬不起來。

大休了很久,幸好高原日照時間長,也不至於耽擱到天黑,沿景色怡人而且坡度平緩的宗曲河谷多走八公里便可抵轉山第二晚住宿地祖楚寺。
看似沒有難度,但行行重行行,催眠性的風景不斷重覆。



吃過晚餐後,感覺四肢乏力而且額頭發熱,想是感冒初起,吃了特效感冒藥後便早早去睡,只希望明早醒來一切回復正常。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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